老夫聊发少年狂,光自High 不BB

  wingsama  

屠龙·神之子(上)

鸣人是被晃醒的。
坚硬的木质车轮在并不平坦的十字路上行走,车轮碾压石头上,沉重的马车随之摇晃,鸣人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前尘往事来。

月光之下,无穷无尽的活死人,精灵展开血红的翅膀,火焰将大地燃烧——

他瞬间睁开了眼睛,首先看到的是灰色的天空,随后是铁铸的笼子。
他在笼子里。
不,准确地说,是他们在笼子里。

这是一条大约有三十个人和两辆马车的长队,鸣人从笼子的缝隙往外看,走在前面的马车锁着几个大箱子,后面的马车则载着他们。他视力很好,清晰地看到两边走的守卫们的白衣下挂着十字架,而在最前面,七八个穿着银色盔甲的家伙骑在黑马上,头盔上刻了染成金色的圣杯。
是教会的人。
鸣人不动声色得收回目光,转向躺在他身边的精灵——不,他显然不是精灵。但是不是精灵有关系吗?鸣人想,应该是没有大关系的。
反正能活很久就对了。
他的“精灵”侧躺在地上,上身赤裸,皮肤白的炫目。原本背后长出翅膀的地方现在已经只剩下血疤,一直延伸到腰以下,甚至染红了整条裤子。如果不是他还在喘气,鸣人都以为他已经是具尸体了。
鸣人想去叫醒他,大约是举动有点明显,外面的人看到他醒了。
“怪物!”一个举着长矛的卫兵突然之间将长矛刺了进来,鸣人连忙扑在了精灵身上。
“喂喂!这只是个人类!”
预想到的疼痛没有来,鸣人转过头,看到一个后脑勺扎着一个短辫子的年轻修道士拦住了卫兵。
“什么人类!跟红龙在一起的怎么可能是人类!这明明就是个邪恶的亡灵魔法师!就是他们毁了镇子!把所有人制作成了僵尸!”
“他身上没有魔法元素。”修道士道,“而且我们还不清楚他们是一伙的,还是他只是被抓起来——”
“我们是一伙的。”鸣人突然插嘴道,“我们没有毁掉镇子。”
修道士:“……”
卫兵挣脱开修道士握住他手腕的手,又去戳笼子的两人。鸣人也有点生气,他快如闪电地伸手,抓住了通进来的长矛。
“我们没有伤害任何一个人!我们去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!”鸣人一字一句地说,“我们是好人。”
他的脸上都是脏泥和血污,连金色的头发都不复灿烂,唯有一双蓝色的眼睛,透露出单纯的执拗。
“龙、龙就是龙!”卫兵突然之间扯回长矛,色厉内荏道:“龙是恶魔!他们吃人!会把大陆变成地狱!”

鸣人震惊地问:“所以龙的罪状只是吃人吗?”

这个问题问出来,不光是卫兵,连年轻的修道士也愣住了。但看这个少年诚恳的目光,却没有一点点觉得自己问出来的问题有多么惊世骇俗。

愣了有好几秒,年轻修道士才忍不住道:“你——”

“吁!”从前方驾马而来的圣骑士阻拦了他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:“奈良见习修士,神父让我嘱咐你,不要与恶魔交流,他们会将心魔种入你的灵魂,也不要让他们死去,教皇等待我们将活的龙送往圣域公开斩首。”

“……”见习修道士犹豫着低下头,“仅从神的旨意。”

骑士连一眼都没有给到笼子里的两人,他将马匹调了一个个儿,又跑到队伍的最前面去了。

这一下,就算鸣人在笼子里翻跟头都没有人理他了。

所有人都回归到自己的位置上,连那个看着面善的见习修道士也隐在了人群中。马车快马加鞭地往前疾走,鸣人环顾四周,虽然是春天,入眼的却并非青山绿水,而是灰蒙蒙的天和枯黄的植物。

并没有一个活的生物出现在他们所经之处。

鸣人满脑子都是乱麻:他很担心九喇嘛,不知道它有没有从那场浩劫中活过来。但与此同时,他和精灵正在被送往“斩~首”的路上,无论如何还是首先要先逃走活下来,才有机会去找他的狐狸。

鸣人打定了主意,也不再东张西望,他又坐回精灵身边,将他沉重的头颅抬起放在自己大腿上。精灵的脸色苍白,嘴唇干燥。鸣人咬开自己的手腕,将血滴进他的嘴唇里。但大约是他也很虚弱的关系,血流了一会儿伤口就凝固了。

精灵的手指一动。

鸣人连忙又在伤口上咬了一下,这一下比刚才还要猛,痛的他头皮都发麻,血彪了出来,喷了自己满脸,鸣人连忙将手腕压在他的嘴唇上,等血流到他都觉得晕的时候,精灵总算醒了。

他直接抬手紧紧地捏住了鸣人被隔开的左手,力气之大,瞬间把血流掐断了。

 “太好了。”鸣人顶着满脸的血笑道,“你总算醒了!”

“……”

精灵放开他的手,缓缓地从地上坐起来。他将双手反到背后,去摸自己背上的血疤,手指刚刚碰到,他就“啧”了一声,收了回来。

鸣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他边用袖子擦脸上的血,边跟他轻声嘀咕:“他们要把我们送去斩-首,我们必须逃走,不然的话……”

精灵皱着眉头看着他。

“这是真的!他们真的——”

精灵捧住了他的脑袋,直接往他的脸上舔了上去。

一直默默注视着笼子动静的鹿丸:“……”

精灵舔完他脸上的血,直接拿他的袖子擦嘴。鸣人被他舔的有点懵,不太认同地建议他:“我的脸太脏了,如果吃坏肚子的话就麻烦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啊对了!”鸣人又想到了一件很关键的事情:“你会说话!总算可以问你的名字了!”

精灵叹了口气。

他全身上下都痛的要命,教会的圣光炮带有神圣属性,直接打散了由他的血组成的翅,又随着这些血进入他的体内,阻碍他的魔力运行。即使这个笨蛋的血有充沛的魔力,依旧无法将那些该死的神圣力驱逐出去。

除非……有更浓稠的魔力来源。

精灵又看了身边的守林人一眼,这个愚蠢的人类坐在他身边,两眼灼灼地等他回答。

“SASUKE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用这个大陆的话来念,佐助,我的名。”

佐助……鸣人将这个名字在嘴中咀嚼了几遍,好不容易才将这个名字念得通顺了,他似乎已经忘记了两人现在的处境,有点兴致勃勃地靠近他,问他一大堆憋了几个月的问题。佐助原本就不甚清明的脑袋被他弄的脑浆都痛了,他转过头,假装看风景,等鸣人将激动的感情发泄地差不多了,才转回去带了个话题。

“我没有魔力,得逃。”他道,“宜早不宜晚。”

鸣人没有被他的问题带偏,继续问:“所以你是红色的龙?”

“……”

马车在路上咕噜咕噜地走,震的屁-股都痛,佐助好似总算发现这是一个无法逃脱的结局,总归需要面对。

“我不是红龙。”他无奈道,“我是黑龙。”

“但是他们叫你红龙,而且,你的翅膀也是红色的……”

“那不是我的皮,是我的血。”

“那你的皮呢?”

佐助又不说话了。

黑色的皮去哪里了?鸣人想起他们初遇的样子,他被奴-隶贩-子用铁链锁住当做精灵售卖,那个样子与传闻中食人-肉,诅咒大陆的龙相去甚远。鸣人有一个很可怕的猜想——这条龙的皮被人类剥了下来! 

因为被剥掉了皮,所以才变得这么柔弱,因为被剥掉了皮,所以才会使用只有血的翅膀……活生生地剥掉了皮那该是多么痛多么痛的事情!想到这里,他看向这条欺骗他已久的龙的眼神都温和了许多。

“我还太小。”佐助漠然道,“还没有化皮。”

鸣人:“……”

“龙以人类的摸样出生,成年后皮化为龙,随后就可以在人和龙的形态中转化。”

“所以你还有多久成-年?”

不知道是不是鸣人的错觉,他看到精灵……不,龙的尖耳朵略微有点红。

“不到70年。”

居然还是个孩子!

“龙120岁成-年。”

鸣人心算了一下他的岁数,觉得他又没那么值得原谅了。

佐助对于这片土地的语言体-系还不熟悉,讲话能短则短,即使鸣人不停地追问,也再没有吐-露什么新的信息。反倒是鸣人说的口干舌燥,先停了下来。鸣人问守卫能否给到他们水,自然也没有人回答。

于是两人只能为了保持为数不多的听力,结束了(单方面的)交谈。


直到夕阳西下,车队才停下来,找了一个开阔的地带安营扎寨。附近都是枯树枯草,点火倒是方便,就是风有些大,所有人都坐到了火焰的上风口,唯有鸣人他们被安排到了下风处吃灰。

一天一夜都没有水和食物,又流失了如此多的血液,鸣人整个人都瘫倒了,歪在佐助的怀里。佐助捂住他的眼睛,自己靠在铁笼子上闭目养神,耳朵竖起来,听周围的动静。

有人来了。

他睁开了眼睛。

是一个修道士。

佐助隐在鸣人背后的拳头握了起来,全身的肌肉绷紧,等着这个修道士靠近就给他一击,抢走钥匙。但未等他出手,鸣人的手就轻轻地放在了他手背上。那力道微弱到让人心痛。

鸣人轻声道:“奈良见习……修士?”

那个修道士在黑暗里默不作声地翻了个白眼,手上递过一只旧羊皮做的水囊。

鸣人几乎毫不犹豫地就接了,他颤颤巍巍地想打开他,但手抖地太厉害了,两次都没有成功。佐助接过来打开水壶,又托着喂给他喝。

鸣人喝了两口总算缓了过来,他又将水壶推给佐助,后者摇了摇头,示意他多喝一点。

鹿丸:“……”

鹿丸无奈道,“所以说你们是一对基佬吗?不过算了……都已经跨种族了,估计性别已经不是问题了。”

鸣人解释道:“我们真的没有杀人,昨天到镇子的时候已经那样了,我们什么都没有干,你们捉错人了!”

鹿丸:“所以并不想解释基佬这一条吗?”

鸣人满头雾水,又十分正直地看着他。

鹿丸讨了个没趣,远处传来守卫们围着篝火聊天的声音,时近时远,他蹲下来躲在两人的影子里面。

“是不是你们干的无关紧要,教皇要龙,要在教廷在众王面前斩龙祭旗。”他对鸣人轻声道,“我没有办法放你的龙走,他死定了,但我可以放你走,你是人类,他们不会来捉你的。”

篝火的烟雾不停地往这边吹,鸣人看见他时隐时现的脸,忍不住问他:“为什么要放走我?”

“因为我的良心难安。”对方直白道,“做这样的事我很担忧我的儿子受到诅咒。”

“你有儿子了?”明明看着跟他差不多大?

“没有,但以后总归会有。”

鸣人更搞不懂他的逻辑了。但是这个良心未泯的修道士并不能一直在这里解释,他同鸣人说好了一个时间点,就猫着腰溜走了。

“教会的人都不可信。”佐助干脆道,“我们还是杀出去。”

“他可信。”鸣人说,“我相信他。”

佐助看着他,乌黑的眼睛一动不动,鸣人好像曾经看到过这双眼睛变得血红的样子,又好像是他梦中出现的幻觉。

鸣人又说:“但我不会走,我不会丢下你一个,不,一条龙的!”

佐助默不作声地转过头,又把他的脑袋摁回自己的肩窝里,鸣人听着他心缓慢地跳着的声音,似乎能从他的沉默中感受到他厚重的情绪。

天色渐晚,骑士、神父都围着篝火躺成了一堆,守卫们则排好班,在外圈守夜。但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对笼子里虚弱的龙太过放心,还是白天太过劳累,居然也都在靠着树打瞌睡。

“其实还有办法。”佐助突然道,“只要为我补魔,我就可以杀出去。”

“怎么补?”鸣人困倦地问,“你要吃人肉吗?”

“不,有更好的——”

佐助的话没有说完,两人同时转过头,依旧鬼鬼祟祟的见习修士从树的后面冒出了半张脸。

“……你瞪我也没有用,我是不会放你走的,圣光炮抑魔,你现在站都站不起来,就算出来也是拖累他!”

佐助又瞪了他一眼,见习修士也有点鄙视他这种自私的行为,他不再理睬他,而是蹲下来开笼子的锁,“我的咒语只能维持一会儿的时间,你就赶快往回跑,他们急着邀功是不会浪费时间抓你的!”

说话间,锁开了,见习修士连忙招手,让鸣人出来。

鸣人却没动。

“如果我跑了,你会被惩罚吗?”

“他们不会发现是我做的!别废话,快……你出来干什么?!”

佐助率先走了出来,鸣人全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,佐助直接将他打横抱起,见习修士忍不住骂了句脏话,鸣人也觉得那里怪怪的。

于是佐助思索了片刻,又把他夹在了腋下。

“你不能走!他们醒来后一定会来追你!这里有一个高级神父八个圣骑士,你根本逃不远!还会连累他——”

佐助打断他,直接道:“有魔法师的加持就可以。”

“!”

随后他转过身,提了一口气,长啸而出!

绕是鸣人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,这一声龙啸也直接让他为之一振!整个枯萎的平原都发出了飒飒的回应,连天空中阴暗的云层也为之后退!所有中咒的教会人员均醒了过来,震惊地看向这里!

其中一个头发胡子都花白的神父怒吼:“——奈良鹿丸!!你果然叛变了!!”

见习神父脸色苍白地回应:“不!老师!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让无辜的……”

“邪恶的魔法师后裔还是无法被圣杯洗化!你就和你的父母一样肮脏!圣骑士,听我号令——圣光炮充能!”

“……还是肮脏吗?”见习修士喃喃道,“该死的龙,我真的被你害惨了……”

佐助没有回应,圣光炮由八个圣骑士的圣光组成,圣骑士都受过教皇亲自洗礼,力量十分纯粹,佐助亲眼看到过他们用此隔断成年黄龙的魔力回路。他再埃上这一炮,就算鸣人流光全身的血,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让他站起来。

“会使用魔法咒语的神父。”佐助头也不回地说,“轮到你选择了。”

“……我能怎么办?”见习修士无奈道,“我也很绝望啊!”

“充能完成!”

“目标:红龙!”

“发射!”

那一瞬间,光芒与狂风齐齐大作,鸣人恍然间抬起头,看到见习修士的袖管里落下一根破烂的木棍,恰巧被他握在手心。

“——土中埋葬的精灵啊,听从我的恳求——”

“地裂!”

全世界都颠倒了,到处都是泥土,鸣人垂着脑袋,这一次彻底地昏了过去。



又梦到了那个场景。

这一次比以往的更为清晰,鸣人总算抬起头,将全貌收入眼中!

面前是无边无尽的黑暗,有两盘雪景的圆月挂于天空之中,不停有电闪与雷鸣落下,连泥土都被劈的焦黑,熔岩从脚下的黑土中溢出,鸣人握紧手中的长剑,用近全身力气举了起来!

那一刹那,一道惊天巨雷劈落在他面前!全世界都被照的纤毫毕现,却照亮不了他面前的黑暗!鸣人于颤抖中抬起头,冲着面前如山一样巨大的身躯,吼出那句话:———————


“我真不该多管闲事,我靠,我根本连女朋友都没有,我管什么我儿子会不会被人诅咒,我就该让你呆在那个笼子里,送到教皇那边,一刀砍下你的龙脖子…”

“还要。”

“我去!!第十份!你怎么这么能吃!!明明那么瘦,到底吃到哪里去了?!你的胃该不是原型的胃吧!”

鸣人醒了过来,天蒙蒙亮,他全身都痛得要死,但看到树林里围在微弱的火边灰头土脸的龙与修士,却莫名的感到安心。

他想叫龙的名字,但试了两次都没有办法发出声音。

倒是远处的龙察觉到了动静,他扔下还在嘀嘀咕咕个不停的修士,赶来扶他。

鸣人此前并未感到饥饿,直到佐助将熬的很浓稠的棉棉树芯汤喂到他嘴里,他整个内脏才因饥饿而发出了强烈的抗议。但他实在是没有一点力气,连吞咽这个行为都显得力不从心。

龙没有犹豫,直接抱着他,用嘴巴喂给他食物,又用舌头抵住,便于他吞咽。

“……好恶心。”见习修士忍不住道,“你们能不能忍耐下?不要在直男面前发情行不行?”

“发情,为什么会这么说?”龙停下来,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,“我只是喂他吃,所有的成年龙都这样喂刚出生的幼龙。”

见习修士又去看他臂弯里的鸣人。

“……谢谢……”鸣人虚弱地说,“我能再吃一点吗?好饿。”

修士抓狂地抱住头,干脆眼不见为净,找了颗不远处的树,靠着它去睡觉了。

佐助和鸣人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们伤害了一只单身直男狗的心,他们将修士煮的剩下的汤全部喝完,又搂在一块,很轻地说话。

“我们现在在哪里?他们还会追上来吗?”

“龙的力量来自本身,魔法师的力量来自自然,圣光无法隔断自然之力,他们短时间内不会追上来。”

“奈良见习修士他……”

“神父无法吟唱咒语。”佐助说,“他根本没有信仰光明神,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魔法师。”

“……我有!”树后面的魔法师转头插嘴道,“我从小被收养在修道院中,我信仰光明神之力!”

“光明神隔绝所有‘生’的力量。”佐助冷冷道,“如果你真的信仰,你根本使不出魔力。”

“……你懂个屁!”

魔法师说不过他,气地又躲回了树后。

鸣人忍不住笑了出来,他吃了东西,似乎又有了些力气。他还在担忧那些追兵,忍不住拽着佐助的胳膊,“天一亮就我们就往回走,去找九喇嘛,然后我们回家。”

佐助皱了下眉头,道,“我们已经走了一天一夜了,现在不是凌晨,是傍晚了。”

鸣人一愣。

“所以。”佐助将温热的手掌贴上他的眼睛,“继续睡吧,我会守夜。”

全身都温暖起来。

哪怕是全身脏兮兮的,沐浴着血的味道。

哪怕是躺在泥土之上,被敌人追杀。

鸣人再一次睡着了。



TBC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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